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曼尼拉的前世今生3
发霉的味道。床在晃,床连在车上,有人正推着车过隧道。
“我们要去哪儿?”司机听不见我。他终于停下来了。墙上一个巨大的门,后面是个大电梯,我被弄到了楼上。门开了,一个笑眯眯的护士迎接我。
“好,现在我们带你去你的房间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我想知道。
“对不起,我不能跟你说,不过医生很快会来看你。”护士一边说一边把我推到房间里。
“我去告诉他你醒了。”她微笑着走了。现在剩下我自己了,我又试着动一动。能看见我的手,手指恐怖的肿着,苍白,透明,里面全是液体,好像个水气球。手指头粗得根本弯不回来。手腕上的筋肿得都看不见骨头,皮肤成了浅蓝透明的颜色。
“你怎么样?”我听见声音,把头转过来。一个精致脆弱的女人坐在床边,我马上认出了她的眼睛。
“你--是你救了我。”我害羞的说,“谢谢你。”
“那是我的工作。我尽了全力,你很幸运。”她说着,眼睛更亮了。
“幸运?”我问
“你手术后出现大出血,妇科医生给你做了三次手术都止不住血。后来他们把你送到我们这儿,我们只好又给你做了一次手术。你失血太厉害了,情况很不稳定。我们最后通知了你父母和男朋友。你愿意的话现在可以见他们”医生用一种友好的语调说。
“什么?我父母?他们不是在西西里岛吗?”我惊讶的问。
“从你第一次手术到现在,已经过去两天了。你被转院的时候就有人通知了你父母,他们马上就赶来了,现在就在外面等着见你,你男朋友也在。”她说
我父母和托马斯进来,脸色沉重,什么也没说,看着我,好像我是一具尸体。我妈突然哭起来,我爸也控制不住情绪了。我妈看着我的眼神,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,太难受了。
“你们走吧。”
我从他们眼里看见了真相,我真的死过。所有我以为存在的东西,都不存在了。现在我是个残疾,一具无法控制,有思想的肉体。我一点用处都没了,只能依赖别人。我完全不能自理,接下来的一个月一直躺着,根本站不起来。动一下都疼的要命,连呼吸都疼。睡觉是唯一能喘口气和忘掉现实的机会。托马斯一有空就来看我,给我按摩,帮我挪动一下腿。身体因为水肿觉得重极了,血液不流通,像有无数的蚂蚁在腿上爬。我花了四个礼拜才能勉强站起来一会儿。站着的时候,得把腰弯得很低,双手托着肚子,因为伤疤好像随时要裂开,里面的肠子肚子都要流出来。一步路都不能走。再下来的四个礼拜,我开始在床上坐起来,也能在轮椅上坐一会了。有时候医院的咖啡馆,人们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。我坐在那儿看着人们走来走去,有的热切,有的脸上挂着笑容。然后,我又一次想要一个人呆着了。我经常想,一旦我能走了,我该干什么。我把生活看得太严肃了,因为害怕,我错过多少事情?现在,也许我再也没机会试了。
我闭上眼睛,看见一个绿色的草坪上开满了罂粟花,鲜艳的色彩在温暖的夕阳下融进天际里。一匹白马正在吃草,我跑向它,感觉到草尖划过腿上的皮肤,脚下柔软的土壤。我离白马越来越近,它认出了我,用它感激的眼神和温软的呼吸迎接我。我上马,向夕阳跑去。世界好像只有在我的幻想里存在着。
我的身体状况很差,精神也越来越游离。我很绝望,因为身体的各种功能不能恢复,我怀疑自己不正常。连感觉和思想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我起不了床,就在床上看书。我让托马斯把我的拉丁花卉卡片带来,复习一下看记忆恢复的怎么样。灵魂似乎还活着,可是当我醒着,感觉到我的身体,又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。我得重新学习所有的事,吃饭,走路,站立,移动,甚至上厕所,所有事情的感觉都丢掉了。做任何事都得付出巨大的努力,过程中伴随着持续的疼痛。
两个月以后我出院了,只能弯着腰走一点儿路。在家里,新的问题来了,迈不过的台阶,巨大的门,连马桶的塑料盖子也重得揭不开。托马斯得在门下面放一只鞋,这样我才不会被锁在里面出不来。马桶盖子被拿掉了,我的盘子永远放在桌子上。我还需要工作8个礼拜,才能参加6个月以后的毕业考试。我的老板说,要是赶不上课,我得再多学一年。他因为我不能去上班很生气,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,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去上班。他话说得很难听,让我觉得压力很大,更绝望了。我算是幸运的,因为学习成绩好,好几个老师愿意帮我跟老板斡旋。最后我不用留级了,但是得去上班。毕业考试前的那几个月很艰难。我应该恢复成手术前的样子,但是没有。
再也回不到从前了,不光是身体不行,连脑子也不行,什么都不对了。我开始质疑这一切: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一切?又不是我要得病,我要变成现在这样的。我为什么要让每个人满意?我干不下去了,一点力气都没了。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压力?明天这一切都会不存在了,难道我还没从中学到这一点吗?为什么我还是没办法就此放弃?经历了这一切,尽了一切努力,我为什么还在努力挣扎?
尽管其他人对我还不满意,尽管跟以前完全没法比了。可这是我在筋疲力尽以前,能做的最大努力。我盼着这一些都结束。有一天实际操作考试,我得在很短时间完成几个任务,一个手推车上堆满了需要整理,分类,清理的鲜花,我得把它们按不同系列摆放:婚礼花束,葬礼,桌饰和特殊预定。花饰很大很重,我觉得越来越虚弱。我把松针剪成很小的枝条,好跟小花束绑在一块。这是纯粹的简单重复劳动,我努力找到工作节奏。我的眼睛盯着绿色的植物,试图冷静下来,好让手上颤抖的剪刀能稳住。然后,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又来了。我还记得我能从一只鸟的视角俯瞰我的身体,看它怎么运作。我一定是累坏了,以至于我的感觉,情绪,强烈的想要完成手上工作的愿望都跟身体分离了。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完成考试的,老师说我是第一个做完的,还自己把花饰端起来想要递给评委,差点摔了一跤。他们来搬走了花饰,因为我太苍白虚弱,他们让我躺下来休息。我一直睡到他们来叫我,醒过来后我很困惑。只记得鸟瞰自己的那个画面,和失败感。他们告诉我考试结果一个礼拜以后会寄到花店里。
我考了5.7分--我这辈子考过最高的分数。直到今天都是个谜,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,我怎么做到的。
5.
考试成绩出来,我老板问我愿不愿意继续在花店工作。我得想想。一方面我很想离开这儿,尝试些新东西,不想再因为过去被评判,我想要自由。另一方面,这也说明我得到了他的承认和尊重。我决定一半一半,每周我在花店工作两天,剩下的时间我在一家花饰杂志做记者。这样我不用总是做体力活,我跑来跑去,采访,搜集故事,写评论,写花卉培养方面的新闻。我在那儿工作了两年,跟托马斯住在离杂志社很近的一个小公寓里。
但是我身体还是很差,因为总是保持弯腰的姿势,我的背总是很疼,慢慢的我觉得胸骨正中总是有压力。白天,在吃饭前或吃饭后,那儿就开始疼。不管吃什么我都觉得烧心,好像胸腔里有把刀,好像有东西从里面一点点咬我,越咬越狠。后来疼的越来越厉害,我根本睡不着觉了。唯一能少疼一点的办法,是在身子后面垫三个枕头,只有用这个姿势我才能稍微睡一会。
很明显,我得再去看病。我一跟医生说完,他就怀疑我得了食道炎。但是为了查明食管给伤得多厉害,我得做胃镜。我得吞下一个带着摄像头的管子,一直伸到横膈膜的位置。吞管子让我吓得半死。又因为我太瘦,精神特别脆弱,医生还怀疑我得了神经性厌食症,让我去看精神科医生。
“我没得神经性厌食症!”我对这种没道理的诊断特别愤怒。
“谁也不愿意承认得了这种病。”医生回答。
我还是拒绝去看精神科医生,我知道根本没用。我知道这种疼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,而不是精神上的,是疼痛导致了我心情抑郁,而不是心情导致疼痛。我沮丧的回家,上网搜索,想找到所有食道炎的原因:神经性厌食症是一个原因,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得食道炎最主要的原因,饮食和性生活失调。现在医生的诊断看起来有合理性了,但是我还是很伤心,他根本没有找别的理由,因为我知道我没得厌食症,可是他不信任我。我还找到其他的一些信息:后背垫枕头可以帮助睡眠,这对我也不是什么新闻。为避免胃酸过多,晚上5点以后不要吃东西,这样在睡觉以前就能完成消化过程,胃不会再分泌胃酸。我已经根据自己的经验调整了作息,这些我都已经知道,只不过是又证实了一遍而已。
我只好继续自己想办法缓解疼痛。除了土豆和蒸蔬菜这样简单的食物,我几乎什么都不吃;5点以后不进食,不吃甜食,不喝酒,第一次手术以后我就戒烟了。我把床头用书抬高了15公分,垫上4个枕头,这样我几乎是坐着睡觉了。但是还是疼,白天晚上都疼。它像我身上的瘤子,我日夜被它吞噬。它让我跪在地上,感觉孤苦无依。没法再工作了,我精神抑郁,拒绝一切社交,因为所有的社交都包括了吃喝。我失去了生活里所有的愉悦,失去了所有的力量。生活最基本的东西被剥夺,无数个日夜我独自坐在桌子旁边,觉得人世孤决。我把头枕在堆起来的枕头上,哭泣,绝望,我受不了,我不如去死。我什么都试过,不知道还能怎么办,我只剩下42公斤了。我放弃了,什么都没有意义,不想再活着了。
最后,医院呢。经过这一切,医院就是跟死亡投降。反正我也打算死了,坐在家里疼死,医院死的更快些。医院里派了人护理我,他们日夜陪着我,连去厕所都跟着我,看我是不是偷偷的呕吐。因为找不到证据,医生终于决定我不是厌食症了。现在我得再做一次胃镜,看到底是什么病因导致我的炎症。可是打死也不咽那个管子。我觉得虚弱极了,怕得直发抖。一个好心的护士,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,抓着我的手,让医生给我打镇静针。我马上就睡着了。
“你感觉怎么样?记得发生过的事吗?”医生严肃的问我。
“不记得,”我肯定的回答,“怎么了?”
“你睡着了以后,我们给你喉咙里插管子,你马上强烈的反抗。我们只能找了好几个帮手来,给你做胃镜简直太难了。你挣扎着要把管子拔出来,太危险了。管子一拔出来你就使劲折腾,把护士的衣服都扯掉了。所以我得再问你一遍,你喉咙不疼吗?哪儿也不疼?”
“不疼啊,疼的还是以前那些地方。能靠麻药睡过去一会儿,不觉得疼,我觉得很舒服。对不起,我睡着了那么激烈的反抗,不是我本意。”我说,然后转过来看那个对我很好的护士,她已经不在那儿了。
“没关系,你受了太多苦了。无意识的反应不是很常见,不过也能理解。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,你的横隔膜破了。那就是说你的消化道肌肉,包括胃和食管不能正常工作,胃酸流进食管,现在你的食道有三分之二都感染了。”说完,他给我看拍的片子。
“你现在得吃药,阻断胃酸。有可能你以后得终生服药。膈疝不会自行消失,你这个年龄得这个病很罕见,老年人得这个病比较多,因为他们的肌肉开始萎缩了。如果药不起作用,我们得考虑手术。另一个考虑因素是身体的耐药性会随时间增强,可能得不断增加药量。对一个80岁的人来说,这也许是个办法,但是对24岁的人恐怕不行。我不想吓你,不过如果黏膜永久性损伤,你得癌症的几率会很高。随着环境改变,细胞会发生突变,然后就不能再生了。食道癌是不能治愈的,所以你得定期检查。”
“为什么我会得这病?”我问
“这可能是天生的,但即使是天生的,一般也到年纪大了才有症状。就你而言,有可能因为你做过好几次手术,器官有轻微的移位。”
“对,我的妇科医生说,扫描的时候很难找到我的卵巢,因为都被肠子给遮住了。”我想起来。
他点头,“今天先开始吃药,我们这就把你送回病房,过十天再来检查,看看药有没有作用。”
从那天起他们给我插了个食管,这样食物不会通过食管,炎症有时间愈合。可是新药有副作用,我的消化有问题,疼变得更厉害了。我精疲力竭,失去了所有希望,只想结束这一切。不想有感觉,不想再醒过来。
年9月20号早上,我做了横隔膜手术,专业术语叫做胃底折叠术。这个手术把胃的底部进行度折叠,再缝合起来。它能减少胃酸回流到食管。成功率有80%,几个月以后就能看到成效。但是手术后的疼痛太难忍受了,感觉好像我的食管都被缝在一起了。术后一周我基本不能吃东西。咽东西太疼了,所以只灌些流食。9月26号我出院了,那时候我不知道,这一天在我生命里有深刻的意义。
在家,我还是得吃强力止疼药,吃饭是个折磨。我得把衣服都脱了,两个手扶着桌子,深深的吸气,咽一下,再深深的呼气,一边使劲的忍着,等着疼劲儿痛过使劲抓着桌子边的手过去。吃一顿饭,我浑身汗湿,得去洗澡,躺下休息很久。不过至少,现在我只需要垫两个枕头,而不是4个就能躺下了。这对我的背是个巨大缓解。我能睡觉了,对恢复很有帮助。托马斯尽心尽力的照顾我,从我每个眼色里揣摩我的意图,他真的是我的天使。从那儿开始,我渐渐好起来,虽然因为不管躺着还是走路,我老弯着腰,背痛还是没有消失。但感觉好像不关我去哪里,都有天使出现,帮我回到正常的生活里。可尼利亚进入了我的生活,一个可爱,心眼极好的整骨师,有一双非常敏感的手。她揉开了我后背上的阻塞的经络,调直了脊柱,有一阵子我不那么疼了。因为我肌肉太弱,我得经常去找她。可尼利亚就像是我姐姐,她比我稍微大一点,是个很好看的年轻姑娘,红头发,脸上有可爱的雀斑。我什么都能跟她聊,不过大部分时候根本不需要语言。只要她一检查我的身体,就能知道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。她告诉我,我最弱的点是一根脊椎骨,因为我老是走路很急,有点错位。这跟椎骨压迫了神经,而神经连着胃和食管,使我产生窒息的感觉。每隔两个礼拜,她就得为我做疼痛理疗。有一天她说,
“曼尼拉,你真的需要把肌肉练强壮一点,这样你的骨骼能得到更好的支撑,体态也会更好。我知道你做完手术不能做大幅度运动,不过你至少可以练练瑜伽。”
“瑜伽,是一种宗教吗?”我怀疑的问。
“不是,瑜伽是印度一种非常古老的系统,用来整合身体,灵魂和思想。这种哲学包含印度教,佛教背景,但不是宗教,更像是寻找健康,平衡,和谐和快乐的方法。瑜伽对所有想改变自己生活的人都有好处。”她跟我解释。
6.
有一个周末,我们又开车去拜访托马斯的父母。特瑞莎总是想法让我们回来过得开心,她从来不会忘了给我的床上准备额外的枕头,松软的毛巾,她总是很关心我的健康。我们花很多的时间在她的矿石商店里,她给我看各种石头,讲解他们的意义和对人体的功效。她能讲出几乎每块石头的故事,因为那都是她和阿尔弗莱德去世界各地旅行搜集回来的。我喜欢跟他们一块,听他们讲故事,在脑子里想象那些探险故事。一块石头从被开采出来到抛光以后的变化太有意思了,它能被发掘出最美丽的色彩和形状。打磨师得有好眼力才能把每块石头最好的部分体现出来。每块石头都不一样,每一个纹路,甚至石头里面的部分都得仔细的考量--因为将近三分之二的原料最后都得浪费掉。你需要大量的感觉和技巧才能加工好这些石头。选出来的好石头会被送到银匠那儿,做成手镯,耳环活着项链。我站在那些工匠身后看他们工作,经常忘了时间。阿尔弗莱德注意到了我眼睛里的亮光,
”你想自己做个项链吗?“他高兴的问我。
我觉得受宠若惊,但是那些石头看起来太贵重了,我都不敢碰。我犹豫了半天,热情战胜了胆怯,
”好啊,我想试试。“
他耐心而骄傲的给我展示他的手艺,我则惊讶于我怎么能学的那么快。做完项链,我们又做了手镯和耳环,直到做完了一个系列的首饰。
”我们雇你来工作得了。“他喜形于色。
”真的吗?这个太有意思了。“
”你真可以考虑考虑“。
但是并没有多少时间考虑。我马上就说我愿意,即使这样的话,我和托马斯智能周末见面了。可这样我可以和他的家人更经常在一块。他的父母让我学店里所有的手艺,只要我有兴趣。他们还不给我的创造力任何的限制。工作内容特别多样化,心要敏感,手要稳定,这让我全身都很放松。我在特瑞莎和阿尔弗莱德手下学了两年,幸福的两年,托马斯每周回来看我。眼看着我手艺越来越好,他却越来越不开心了。很明显他很想我,也想他的家里人。他告诉我,他住的地方有点情况,最近邻居经常吵架,晚上睡不好。作为一个烘培师,如果白天不能睡安稳觉,晚上就更完了。我以前很羡慕他可以白天睡觉。现在我们坐在厨房里讨论该怎么办,阿尔弗莱德在旁边看报纸,他很仔细的听着。我们挺替托马斯难过的,一阵沉默过后,阿尔弗莱德突然放下报纸
”你们为什么不在墨谭买个房子呢?“他说的太突然,我和托马斯互相看了一眼,我开始笑。
”怎么买啊,阿尔弗莱德?我们没钱。托马斯资助我完成了学徒,后来我的手术把钱都花光了。“
”你们多看看报纸上的广告,会有办法的。“他很肯定的说。
那当然好,我想,可哪那么容易?
7.
年圣诞节过后,我和托马斯有几天假,我们在墨谭我妈妈那里住了几天。我在温暖的房间里坐着喝茶,研究当地报纸。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个小小的广告,就一句话:
墨谭房屋出售,市中心,有橱窗。
我记起阿尔弗莱德的话,马上拿起电话打过去。一个友好的女人接了电话。我是第一个打电话来问房子的,她马上安排了第二天我来看房。一个穿优雅黑西服的大块头男人笑着开了门,我觉得有点傻乎乎的,因为他脸上挂着那表情:开玩笑的吗?
我跟他握手,用典型的瑞士德语问好,给他看我带了相机。
”我公公正想找个这样的房子。我帮他拍点照片。“
那人点头,带我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。房子夹在其他两个房子中间,小而狭长,有点像阿姆斯特丹的那种小房子。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商店,很大,有窗户,里面有起居室和三层居住区。太大了,我给每个房间拍照片的时候,脑子里想着每个房间该怎么布置。我们能开一个漂亮的商店,托马斯就不用做烘焙师了,他可以有正常的作息。我们两可以总在一起,工作和生活都在这房子里。这地方太好了,我很兴奋,迫不及待的给阿尔弗莱德看照片。当天晚上我就把照片用邮件发给了他。两天后阿尔弗莱德安排了一个评估师来评估,自己也开老远的车来看房子。他也特别喜欢这房子,喜欢到当天就把合同签了。我都不敢相信,我们都开心的不得了。阿尔弗莱德花了两个礼拜帮我们搬家,装修,布置商店。布置商店的事都由我来拿主意。这事很容易,因为我根本就不用想,脑子里就有怎么安排的照片。放进越多的东西,那照片就越清楚。晚上在床上躺着,我就有了下一步的照片,事情进展的特别顺利。我都不用量那些墙之间的距离,因为我脑子里想想得分毫不差,我一看就知道尺寸。一切都太和谐,顺畅,我沉浸在创造的喜悦里。我们不光是因为房子装修的顺利,跟是因为朋友和家人这么支持我们,给了我们财务上的帮助。他们的爱很让人感动。我过生日那天,收到特瑞莎和阿尔弗莱德寄来的手写信,
”你可以从我们店里拿任何你喜欢的东西,将来挣了钱再还给我们就行。“
这信让我流泪。我是多么幸运啊。信里还有个小礼物,一块琥珀原石,小纸片上写着:
”琥珀,成功之石。“
我把琥珀托在手里,好像托着一个孩子,一个新开始,一个新生命。
”我会以你为基础建一个商店“,我想,同时我的想法被打断了,
”AMBRA“, 我听见一个声音,马上抬起头。
”对,这是琥珀的意大利名字“,我欣喜若狂,去看跟我说话的人,但是没有人。
我知道这是有含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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